Monday, August 01, 2005

請告訴我,這已是最壞的情況

對抗痛楚,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事.更難應付的,是沒完沒了的擔憂.但誰都知,心情壞,影響內分泌,內形於外,只會令情況更不堪.

是以我只能賤視一切令人難堪的事情.這該是我最擅長的吧.測驗捧蛋,捧得麻木了,便告訴自己「求學不是求分數」;作文低分,便告訴自己評分的是個白痴.面對臉頰漬爛,眼皮抬不起來的事實,我亦只能選擇「忘記」,忘記自己是個病人,一切工作、課堂如常進行.甚至不要怕見到陌生人---旁人問起,從實招來好了,彷彿把憂慮告知全世界,便會有多一個世界的人分擔這憂慮.

是的,我好怕自己醜樣.
是的,我好怕那蟻咬的感覺.
是的,我好怕別人奇異的目光.

通常巫醫會告訴病人,「發晒出來就會好」所以越爛越高興云云.雖然這講法無稽考,尤其當看見情況是越來越壞,實在無法探測哪兒才是谷底.飲鴆止渴是一種極大的引誘,類固醇,搽兩三次便可給我一張全新的臉皮.但面具戴上了,猶如炸藥,不日仍是要歸還的.多忍一會,毒藥,留待迫不得已時才一飲而盡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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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絶症,想起黎翠珊. 我到廣州看她之時仍未開始對抗惡疾,但她已在死亡邊緣掙扎了許多年. 眼大無神的病人很沉默,實在無從得知她是否仍想抗爭下去. 畢竟在世十四年以來,有一半時間與血癌共存,勞累又痛苦. 她的父母似乎仍很堅持. 瑪麗嫌機會太低,不夠「cost-effective」,遣她接受舒緩療法,他們便把女兒送到廣州,又找來一個觀火的陌生人,來個忽然親切的擁抱. 但正如瑪麗那夏醫生說,抱著太渺茫的希望,不過把她僅有的時間都化作折騰. 是否醫血癌的醫生都比較有愛心(而皮膚科的都冷酷無情?),我跟他素未謀面,他仍會主動來電,談起病人的種種,目的是為了多一個人勸戒痴心父母別太執著. 撫心自問,大陸的醫院,拿得出錢來,是不會拒人於千里的,但付了鈔,又是否真的有藥可醫? 胡扯二千字,數天便籌來十萬元,本人的筆幹從未如此值租. 每次收到黎父來電,都不禁手心冒汗. 也許我這閒人給了他們一個虛幻的希望.

4 comments:

Anonymous said...

好啦,我告訴你,這已是最壞的情況了.爛橙好快會變番個好橙...巫醫如果醫不好你,我們潛進他醫館拔到他全身都是罐,我會把家中未回收的6個牛奶樽都帶去,你要拔佢邊度我地就拔邊度!

Sheep said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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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eep said...

好趁爛臉留倩影。最爛的已經來了,靚橙還會遠嗎?共勉之。

Sheep said...

毒藥,食左未?